野草

【张洢豪】明日记忆

迟来的明日之子赛后日常
主张洢豪  
嚎啕友情向

 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  由于飞机晚点，张洢豪到吴孤儿家时已经晚上九点了。
         吴孤儿打开门，只见一个高高的男孩子背着吉他拖着行李箱站在外面。他穿着黑白两色的卫衣和外套，娃娃脸上的挂着简单清爽的微笑，不见一丝倦容。吴孤儿以前见过张洢豪，但头一次发现自己需要仰头看他：“快进来吧，涛涛和萝莉都在。”
         客厅有点凌乱，陈萝莉半躺半坐在沙发的衣服堆里，面前的茶几上放着电脑。廖俊涛坐在沙发的另一端跷着腿弹吉他，对他们歪着头扬了扬嘴角。

         “我在看你们的总决赛，”吴孤儿说道“一起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 张洢豪想了想，应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 比赛已经结束很久了，最后的结果大家也都知道。张洢豪抱着双臂，毫无期待地陪吴孤儿窝在沙发上看视频播放。他承认自己不太专心，面前摆着电脑，耳朵里却都是廖俊涛长茧的指尖飞出的灵动的旋律。
         张洢豪心里还跟着节奏来了两句道：“怎么会是这样，创作歌手的下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 总决赛视频里的廖俊涛正垂着眼帘，站在毛不易身边为他振臂高呼。
         “最强厂牌是谁——毛不易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  张洢豪从镜头的角落里才捕捉到当时的自己——站在人群后面露出一点笑，眼睛却没有聚焦。当时的他在心里为毛不易加了油，但试着跟人们一起呼喊毛不易的名字时，他发现自己的嗓子是干涩的，声音微不可闻。

         “最强厂牌是谁——毛不易！”
         身边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，毛不易被簇拥着走向亮得晃眼的舞台，他的背影越来越远，也越来越虚幻。张洢豪记得自己跟着人群惯性地向前走，离舞台越来越近，然后拐了个弯，进入观众席。

         “开始了开始了。”吴孤儿推了他一把。

         要开始了啊。张洢豪想道。
         关于这个比赛，他也只有一个开始而已。

          “我是π张洢豪，想要像π的小数点后面一样拥有无限的创作灵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 他新手战上用《叶问》与《安娜》进入了薛之谦的独秀赛道。薛之谦点评他的时候眼睛在发光，有一种急于帮助保护新人的冲动和热诚，这让张洢豪觉得可以亲近。去要合照时薛之谦身上的兴奋劲竟还没过，和他凑在一处笑得比他还开心，于是他突然冒出一个想法，后来在正式比赛上说了出来：
         “我想成为你的左膀右臂，为你打败其他赛道的选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 然而也只是说出来而已，赛制没有给他履行的机会。
         独秀赛道的淘汰赛是够惨的。他头一个上场，以差点被怀疑是假唱的表现获得了待定。薛之谦犹豫了很久才给出结果，他立刻鞠躬道谢，到下台时才回过神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。
         得知最后一个直接晋级名额时也是这样，他的身体先做出得体的反应，意识才后知后觉地接受事实。他再次下台后有些发愣，仍只是静静站着，直到薛之谦轻轻在他肩上拍了拍，他才露出让人放心的笑容。

         那一期最后一个当场淘汰的是陈萝莉。当时张洢豪抿住嘴唇，微微抬起头，隔着一层淡淡的泪意见他站在舞台中央。陈萝莉的爵士音乐就像他身上的红色条纹风衣一样随性优雅，初露艺术家的姿态。他大喊大叫的流行歌唱完了，所有人的耳膜似乎却还在轰鸣，观众、选手、星推官、嘉宾，甚至主持人都在哭，这些眼泪是对他珍贵的褒奖。陈萝莉的淘汰像一种仪式，惨烈中有奇异的美感，像一块疤深深烙在每一个人的脑海里。
         张洢豪不由得问自己，在在所有人的遗憾的目光中离开，是一种幸运吗？

         最后一个推荐晋级名额掌握在杨幂手中，结果不出预料。他知道自己的离开是悄无声息的，心上的无力感就像踩在棉花上的脚步一样虚浮。当时李炎欣在他身边，翻了个白眼便往后一仰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。张洢豪看了李炎欣一眼，习惯性地挂上笑容。很多人都说过，他一张娃娃脸笑起来很可爱给人温暖的感觉，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。于是张洢豪只在心中暗骂了一句，然后大力推了李炎欣一把，说道：“没事儿。”
         尽管如此，他偶尔还是会想到如果。如果当初第一轮没有淘汰，他会走到哪一步呢？也许——

         客厅里，廖俊涛还在弹吉他，只能看到一个棱角分明的侧脸。他半闭着眼一言不发，声音却从心里直冲出来。
         “创作歌手的下场，门票只卖出一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 淘汰后的张洢豪以一种植物般柔软坚韧的姿态示人。没有任何人发现他阳光般的笑容后面有什么落寞或烦躁的阴影。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：“我本来就是一个可爱的人呀。”当时说的时候还自带两手当花瓣撑开的手势，好像有点油腻，不过他相信自己的童颜完全可以驾驭。
         他做了一期节目组的画风欢乐的扎心老铁团，还坦然地和其他被淘汰的歌手组成“复仇者联萌”参加酷狗的活动；他开了几场直播，又去香港逛了一圈，回到呼和浩特的家里就开始继续创作。后来各种音乐软件都可以搜到他在节目上唱的歌，微博上每天都有人给他私信或留言。
         更重要的是，他收割了一小批粉丝，名叫小数点，他在微博上给他们发唱歌的视频，还设计了会服。会服是一件印有形似π的音符的白色卫衣，他自己也买了来穿。
         前两天他又写完一首曲，今天来就是要找吴孤儿填词。他想弄完这首歌然后在巡演上唱给粉丝们，告诉他们，π有了小数点才能无限延伸。

         电脑里的总决赛快结束了。金色彩条漫天飞舞，像一场狂欢，所有人都站在舞台上，毛不易黄袍加身一脸茫然地捧着鲜花站在中间，陈萝莉还是没有反应，廖俊涛则把自己藏在镜头的死角。节目专门给了星推官镜头，薛之谦和华晨宇说了几句，然后自然地微微笑起来，和平时录节目的亢奋不大一样，笑意盈满了眼睛，淡淡的又有点温柔。
         张洢豪也微笑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 不过，廖俊涛的连声哀嚎很快就把他从思绪里拽回现实。现实就是廖俊涛因练吉他时间过长而腰肩残废，需要免费按摩服务。

         张洢豪一边给他按肩膀一面笑道：“怎么会是这样，创作歌手的下场？”
         只听这个伤残的原创歌手用带有浓厚重庆口音的普通话悠闲地答道：“但是咱们巡演的票不会只卖出一张。”

后记：
很喜欢廖俊涛张洢豪陈萝莉凑在一起，都是独立清醒坚定的文青音乐人。廖俊涛陈萝莉身上都有孤勇的悲剧感，张洢豪却一直给人温暖可爱的感觉。
我不算是小数点，不过他的遗憾就是我的动力。